第三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
这时候石志坚过来，“姐，我不吃饭了，我要出去一趟。对了，你有钱没有？”
石志坚找了半天，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死鬼老豆留下的手摇式缝鞋机。
金牙炳直接软瘫在地！
石玉凤一愣，打死她也不信弟弟敢去找那大声雄要账。
“吧嗒！”
饭菜很简单，两个咸菜，三碗稀粥，还有那颗石玉凤专门为石志坚准备的白煮蛋。
“原来还有外债，这个好！”石志坚笑道。
说着话，就见一个黑脸大汉抄着擀面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。
“你大爷的……！”石玉凤有些后悔大嘴巴了。
马仔一哆嗦，硬着头皮上前。
石玉凤在弥顿道塑花厂上班，一个月才赚三百七，为了让弟弟做警察，她上次已经拿出了所有积蓄。
傻强拍拍肚皮，正准备对另外两碗稀粥“下毒手”，石志坚先一步拉住他，“别吃了！做事！”
鲜血狂飙！
没钱又怎么去马场？
石志坚丢掉手中“凶器”，然后朝马仔勾勾手。
……
进马场搏富贵可以，但必须要有本钱！
此时石家开始没落，那大声雄恰恰相反，从一个烂仔翻身做了“洪义海”大佬张九鼎旗下“头马”。
石志坚没动，依旧挡在她前面。
一碗饭，没了！
“啪！”
大汉叫“丁永强”，绰号叫“傻强”，是石志坚在石硖尾为数不多的“死党”。
……
“呐，不要说我这个做老姐的不疼你，你要是真的有急用，我可以先去工厂向我的同事借一些！”
石玉凤摸出剩的那半截香烟点燃，悠悠地抽了一口道：“其实你可以试试去找‘大声雄’——那个扑街欠了我们家五百块钱，这都快三年了还没还！”
“要不，你也吃点？”石玉凤客气道。
这一转眼过去三年，等到两位老人去世也一直没还。
“呃？”石玉凤差点被这句话噎死，“晕血你还拍得那么狠？拍死人是要偿命的！尤其那金牙炳烂命一条，卖掉不值一毫！你可不一样，你可是咱们老石家的独苗，金贵的很！”
哗！
马仔忙从怀中摸出一盒两块八的“好彩”。
马仔有些不信。
石志坚当然清楚得罪金牙炳的后果，更清楚以后自己要怎么做！
嗖！
石志坚看看家徒四壁的房间，连老鼠都能饿死，就更别提钱了。
“妈妈，刚才小舅舅打人样子好凶的，都把我吓着了。”
“来不及了！”石志坚摇摇头，塑花厂在弥顿道，路途遥远，石玉凤的那些同事也都是一些苦哈哈，一个比一个穷，能不能借来还不一定。
周围众人集体傻眼，谁也没想到石志坚不打招呼就动手。
一板砖拍在金牙炳脑门！
马仔包括周围众人都忍不住一愣，感觉石志坚这个叼烟的姿势很帅。
“妈妈，你说那个大坏蛋还会不会来？美宝好怕的！”宝儿说完，一下钻进石玉凤怀里，抱着她。
石志坚看他一眼。
石玉凤目瞪口呆，顶你个肺！傻强竟然不懂什么叫客气？！
因此傻强就把石志坚当成了唯一的“铁哥们”，今天刚从码头回来，就听说金牙炳带人来找石志坚麻烦，二话不说，傻强就抄了自家擀面杖冲了过来。
对于人渣，没道理可讲！只好先拍为敬！
宝儿在一旁使出吃奶劲儿用小手帮忙拧拖把。
傻强脑子缺根筋，经常被人当傻子耍，唯一不耍他的就是石志坚。
石志坚接过烟盒一甩，一颗烟飞出，叼在嘴里。
可惜，石志坚连头都不回。
石志坚想到这里，又开始惦记起下午的赛马来。
“那是他发癫！学人家做英雄，这一板砖下去不知又要赔多少医药费！”石玉凤头疼起来。
“威不威风不是凭枪的！”
“有烟没？”
石志坚瞟了马仔一眼，马仔忙识趣地掏出火柴，弓着腰，撅着屁股，帮忙点火
“就凭这！”
“糟糕！”石志坚可知道这个傻强是什么人，正要阻止，傻强已经端起粥碗，张开嘴巴直接往里倒！
“我还以为是谁，却原来是你这个废柴！怎么，现在缴了枪做不成警察，反倒威风了？”
石玉凤却顾不了这些，冲石志坚喊道：“阿坚，你做咩呀？你不会真的去找大声雄吧？回来，我刚才真的在讲笑！”
机器保养的很好，用油纸包着，拆掉之后光滑明亮，没半点锈迹。
石玉凤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，没等她开口，石志坚先指了指地上血渍，开口道：“拜托，老姐！帮忙打扫一下，我晕血！”
“你不会真去要吧？我讲笑的！那个大声雄是什么人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！”
金牙炳躺在地上还想动弹，石志坚扬起板砖朝着他脑袋，啪啪，又是两下。
大声雄不急着还，石志坚的父亲也就没急着要，主要当时手头也不缺钱。
金牙炳一看是石志坚，笑了，眼神轻蔑，神色不屑。
明天来拿钱？
“阿坚，你不要管，我没事儿的！”石玉凤心疼弟弟，知道石志坚性格懦弱，怕他不是金牙炳对手。
连石玉凤也瞪大眼看着弟弟，像是才认识他似的。
那些看热闹的街坊则一个个鸦雀无声，神情惊悚地看着石志坚。
恰好这时候石玉凤拎水进来，石志坚死马当做活马医，心说老姐平时吝啬的很，也许还藏有什么私房钱，借了应急先！
石玉兰嘴里唠里唠叨，埋怨石志坚不该强出头，尤其不敢动手打了金牙炳，说金牙炳到时候一定会来报复，又骂那些邻居都是白眼狼，平时谁家有事儿自己一准帮忙，轮到自己家，他们却装聋作哑。
“大声雄”在石志坚父亲在世的时候借了五百块钱，那时候石家还没没落，石志坚的父亲经营一家皮鞋店，因为手艺好生意很好，也赚了很多钱。
石玉凤就说：“没事儿！”又问傻强：“吃饭没有？”
马仔一怂，再不迟疑，忙拖起昏死过去的金牙炳离开。
不想被人欺负，就一定要变强！
众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石玉凤先是一愣，然后劈头对石志坚吼道：“有个鬼呀！刚才你没看见，我把所有钱都给了那个金牙炳！现在你老姐我穷得叮当响，连美宝的学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！”
傻强一拍肚皮，“你不说还好，一说我这肚子就饿的呱呱叫！你也知的，我是在码头做苦力，饿不得肚子！”说完就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。
“那凭什么？”
石志坚看向邻居，眼神轻蔑，吐出一口烟：“戏演完，边个想要留下来食饭？”
“好勒！”傻强一脸喜色。
众人散去——
可惜，石志坚没能子承父业，不要说制鞋补鞋了，就连做鞋垫子都不会！
“真的没事儿？”傻强左右看看，还问石玉凤：“没事儿吧？”
傻强被石志坚采着衣领往外扯，到了门口挣脱出来，忙不迭跑到餐桌前，脏手捏起那颗白煮蛋，很是“羞涩”地对石玉凤说：“对唔住，我再食颗蛋！”
……
石志坚眯着眼，抽了一口香烟，然后用掌心拍拍马仔的脸：“明天来拿钱！还有，把这个扑街拖走！”
石玉凤拍了拍宝儿的后背：“没事儿的，他要是敢再来，我就拿刀劈了他！好了，美宝不怕！”
变强的最佳途径就是——赚钱！
就在这时，外面有人喊：“阿坚，你还好吧？那个扑街金牙炳呢！”
“总不能把这机器卖掉换钱吧？”石志坚脑瓜又开始疼起来，就算自己想卖，老姐石玉凤也不同意，这可是老豆留下的唯一遗物。
石志坚扬起右手，手上抓着板砖！
“做什么？”
“没事啦，人已经走了！”石志坚笑道。
石志坚的父亲是一名鞋匠，当年就是靠着这么一台机器，撑起了整个家。
石玉凤瘸着腿，从走廊顶头拎了清水，哗哗，泼洒一地，把沾染了鲜血的地面清洗干净。
“收账！”